红豆冰

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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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永盛九年,江湖上有两大杀手组织,飞鹰教与誓血盟。

飞鹰教遍邀天下武功高强之人为其做事,手段极其残忍,教主城府极深,很少在江湖中露面。

与飞鹰教不同,誓血盟搜集天下根骨奇佳的少年,由盟主亲自教导,少年武艺大成之日需与誓血盟签订契约,终身为其卖命。

飞鹰教与誓血盟水火不容,两派为防止手下互斗,曾定下规矩,绝不染指对方的生意。

然而,飞鹰教主野心庞大,一心想要吞并誓血盟,多次纵容手下破坏规矩,誓血盟主忍无可忍,遂派遣盟中第一杀手林惊羽刺杀飞鹰教主。

 

 

是夜,都城南郊,一群手持刀剑之人正在追赶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

林惊羽奉誓血盟主之命刺杀飞鹰教主,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可当他趁夜潜入飞鹰教主房内时却发现中计了,他转身欲走,埋伏在房间四周的飞鹰教杀手现身,林惊羽与一众杀手缠斗,虽然他武功高强,奈何寡不敌众,直拼得身负重伤才突出重围。

今夜月明星稀,即便是夜色之下仍可以清晰视物,这对于林惊羽来说极其不利,仓皇奔逃时,他突然想起城南有一大片竹林,或许可以藏身。

来到城南,果然看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林惊羽回首看了眼即将赶来的追兵,毫不犹豫地钻入了竹林。

进入竹林之后的林惊羽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不断向竹林深处逃,直到他眼前出现了一间茅屋。

 

 

屈灵均正坐在书桌前研读一本医书,并不时地拿起毛笔在纸张上记录着什么,突然,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屈灵均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模样,桌上的蜡烛已经被他的掌风吹熄,屋内瞬间陷入黑暗。

“你”屈灵均站起身刚要张口说话,突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宝剑已经悬在了他的颈间,待他适应了屋内的昏暗,才看清面前隐约站了一个人。

林惊羽走近屈灵均,眼中是森然的杀意,语气里充满了威胁“别动,我手里这柄剑见血封喉,要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这时,飞鹰教的人追到了茅屋外。

一名手下对为首的头目说“老大,怎么办?”

被称为老大的人看着面前的茅屋内并没有亮光,却也没有轻举妄动,他心里清楚,茅屋中所住之人曾救过飞鹰教主的性命,本着江湖道义,他走上前去敲门“屈先生,在下无意打扰先生,只是所追之人躲入了这片竹林,请问先生可曾遇到可疑之人?”

片刻的安静,屋内传出一个疲倦的声音“灵均今夜研读医书,方才歇下,未曾见过阁下所提的可疑之人”

“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为首的头目站在门前拱一拱手,带着手下转身离开。

听到门外的人离去的声音,林惊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此时他才感觉到身上的伤口撕裂般地疼。

“他们已经走了”屈灵均对着面前的黑影说,从这个人进入屋内,屈灵均就闻到了极重的血腥气,他知道面前的人伤势不轻。

作为杀手,林惊羽决不能让眼前之人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必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可是身上的伤使得他根本拿不稳剑,他的意识在减弱,眼皮不受控制地发沉。

“噹”金属落地的声音,随之还有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屈灵均看着面前已昏迷不醒的不速之客,走回书桌点燃了蜡烛。

睡在隔壁屋的药童小七听到动静赶来推开了屈灵均的房门,被屋内地面上躺着的黑衣人吓了一跳。

屈灵均回头,看到是小七,唇角添了一丝笑“你来的正好,过来帮忙”

小七不明所以,只是按屈灵均的吩咐去取来了药膏药粉,一盆清水以及一套干净的衣服。

虽然小七自幼便陪在屈灵均身边看他行医,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流了这么多的血,整件夜行衣就像被水洗了一样。

屈灵均径自脱掉了林惊羽身上的污衣,将一块纱布浸湿为他擦洗身上的血迹。

林惊羽身上的血被擦掉后,满身的伤痕便暴露了出来,他身上除了多处新伤外还有很多已经愈合的伤疤。

小七看了眼被屈灵均随意立在床尾的那柄宝剑,又扫了眼床上林惊羽的惨状,再联想到刚才飞鹰教的人所说的话,他打了个哆嗦,小声问屈灵均“先生,此人来历不明,被那么多人追杀,您还要救他吗?”

屈灵均将那件血衣放到小七手里“你拿着这件衣服,出了屋子在林中乱走,把上面的血撒在地上,一直走出竹林,然后挖个坑把它埋了,切记,不要被人发现”

小七手捧着血衣,明白了屈灵均的意思,看来先生是决定要救他了。他心知得罪飞鹰教的下场,可是他更知道屈灵均的处事原则,所以他并未劝解什么,只是转身去办屈灵均交代的事情去了。

小七走后,屈灵均看着床上的林惊羽皱了皱眉,此人身上的其它伤口都不难处理,唯有右胸的伤口是一剑贯穿的,叹了口气,他起身取来了药箱,从中拿出一根银针,穿好线开始为林惊羽缝合伤口。

 

 

办完屈灵均交代的事,小七回到茅屋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推开屋门,便看到屈灵均仍坐在床头观察着林惊羽的情况,小七走近一看,发现这人被擦掉血污之后的真容还挺耐看的,只是由于失血过多,面色有些苍白。

“先生,把这个人交给我吧,您赶紧去休息一下,忙了一晚上了”小七劝屈灵均。

屈灵均摇了摇头“他高热还未退,须时刻关注情况”

小七没强求,只是说“那我去挂个休馆的牌子,今日暂停问诊”

“不”屈灵均叫住了向外走的小七“今日照常问诊”

“可是您已经一夜未睡了”

“飞鹰教的人一定会在暗中观察,我们必须做到与往日无异才能消除他们的戒心”

 

 

林惊羽是在三日后醒来的,当他缓慢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手里握着一把小刀,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一把握住了那个孩子的手腕,孩子吃痛,手里的小刀掉到了地上,林惊羽眼中有着凛凛寒光,沉声质问“你要干什么?!”

小七奉屈灵均之命好心给林惊羽疗伤,没想到对方非但不领情,还捏得他手腕疼痛难忍,他委屈地撇过头对坐在窗前看书的屈灵均说“先生,他醒了”

先生?林惊羽这才意识到屋内还有一个人,他顺着小七的视线看过去,窗前的书桌旁坐着一位一身白衣的男子,那男子抬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是淡然的神色,他走到床前,语气淡淡地问“醒了?”

林惊羽被面前男子的容貌惊呆了,这人,长得也忒好看了吧,只不过他的面色很白,就连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趁林惊羽晃神的功夫,小七抽出了自己的手,自顾自地揉着,没好气地冲林惊羽说“喂,我家先生长得好看,你也不能一直盯着吧”

林惊羽收回视线,瞪了小七一眼。吓得小七躲到了屈灵均的身后。

屈灵均坐到床边的竹凳上,拉过林惊羽的手腕为他切脉,良久,他收回了手“还好,只需静养就可恢复”

林惊羽心想,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之前自己险些要了这个人的命,于是他问“你为何要救我”

屈灵均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语气中也没带什么情绪“灵均是医者,治病救人乃医家本分”

林惊羽瞥了眼被立在床尾的那把剑,问道“你可知我是杀手,救我一人将来可能会害死数人”

“生死由命,你遇到我,证明你命不该绝。我只知活在当下,将来之事何必多思”屈灵均说完这句话,起身拂袖而去。

虽然屈灵均从头至尾都是一副表情,语气也没变过,可是林惊羽就是感觉到了他最后说那句话时是有些生气的,于是他问小七“你家先生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小七无奈地耸了耸肩“你不该在先生面前提将来的,先生最不愿听他人提起这虚无缥缈之事”

眼睛看向屈灵均离去的方向,林惊羽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笑“有趣”。

 

 

经过半月的调养,林惊羽身上的伤总算好了大半,屈灵均每日都会为他切脉,但是换药或送药都是小七来做,林惊羽每日也就见屈灵均一两次,于是他问小七“你家先生平日里很忙吗?”

小七听了,骄傲的说“那是自然,我家先生医术高超,每日前来寻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

林惊羽回想,这半月下来,茅屋外确实总能听到一些人说话的声音,原来是来求医的。这个先生确实与常人不同,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却从未问过任何与自己有关的问题,也从未在这个叫小七的童子口中听到过他的姓名,既然人家不说,林惊羽只能自己去问“小七,你家先生是谁?”

正在给林惊羽上药的小七抬起头,眼中透着古怪“先生就是先生啊”

林惊羽无奈的扶了扶额“我是问你家先生的名字”

小七“哦”了一声,说“先生名为屈灵均”

“屈灵均?”林惊羽小声念叨了一遍,听到小七接着说“我本来也想问你叫什么的,可是先生不让我问”

林惊羽点了点头“不问最好,知道太多对你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小七将林惊羽手臂上的纱布裹好,打了个结“嗯,先生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这日清晨,林惊羽提起床边的剑,准备偷偷离去。出了门,走入竹林,他耳边似乎听到了琴声,那琴声悠扬悦耳,吸引着他想要追寻声音的源头。

鞋子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只有轻微的沙沙声,琴声越来越清晰,翠绿的竹林里,林惊羽眼前出现了一抹白,再走近些,他看到了坐在一块石桌前抚琴的屈灵均。

清晨的竹林间有一层尚未褪去的薄雾,低眸抚琴的屈灵均置身其中好似落入凡尘的谪仙。

鬼使神差地,林惊羽拔出手中的宝剑,随着琴音舞出了一段剑法。

一曲终了,屈灵均收回抚琴的手,林惊羽也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

林惊羽养病多日,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舞剑之后舒动了筋骨,反倒感觉身子松泛了许多。他的剑法步步皆是杀招,戾气十足,令他惊讶的是,方才随着屈灵均的琴音舞动,他的心中竟然平静无比,毫无杀念。他将剑握在手中,环抱双臂,看着面前的屈灵均,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在下是杀手,阁下是医师,一个杀人,一个救人,你我二人有如阴阳相互对立,却没想到我的剑法竟可与你的琴音相配”

屈灵均摇了摇头,面上平静“公子此言差矣。杀手杀人,医者救人,看似对立,实则不然。杀与不杀,救与不救皆在一念之间,却又决人生死。救与不杀则生,杀与不救则死,杀手可为医者,医者亦可成为杀手,一切不过是内心的选择罢了”

“屈先生是想劝在下放下手中这把剑?”林惊羽挑了挑眉。

“放与不放皆由公子自己做主,公子若愿意放,又何须我劝;公子若不愿意放,我劝了又有何用?”

林惊羽看着面前神色淡然的屈灵均,慢慢勾起了嘴角,他觉得此人实在有些可爱,看似成熟稳重,实则不然。他与自己谈论这许多,终究还是在介意救了一个杀手。嘴上说着不在意将来之事,心中到底还是不希望自己去杀人。

林惊羽从不在意自己的杀手身份,也不曾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不知为何,面对屈灵均的误解,他竟生出了辩解之心“我并非无情之人,成为杀手不过是为了全自己心中的一点执念罢了”想要获得自由的执念!

屈灵均自然不知道林惊羽心中的苦处,他却没有责怪林惊羽为了一己之私而取他人性命之举,在他看来,人生在世,总会有身不由己之时,想到自身,屈灵均心中苦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推己及人,自己又何必为难于他。

命小七收好琴,屈灵均起身,理了理衣袖,向林惊羽拱了拱手“公子早些回去歇息吧,大病初愈之人不宜过多活动。今日问诊时辰已到,灵均先走一步。”

林惊羽眼看屈灵均离去,仰身躺在了整块石桌上,视线所及之处尽是如海般湛蓝的天空。他惬意地闭了闭眼睛,想到屈灵均的话语,他突然觉得,若是和屈灵均如此相处一世,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此时树林中有微风吹过,竹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沙沙声,林惊羽扫了眼身边的剑,放弃了去向屈灵均告辞的念头,他方才对自己说,大病初愈之人不宜过多活动,那么,我就再多叨扰他一阵子吧。

 

 

经林惊羽观察,其实屈灵均的生活很有规律,每日晨起会在竹林间的那张石桌旁抚琴,而后回到茅屋为求医的人问诊,夜间研读医书,周而复始,无甚变化,若不是有小七这个童子在,他的生活就可以用无趣这两个字概括了。

屈灵均每日做事除了必要的话从来不与林惊羽交流,他明知林惊羽的伤已经无碍,却也不赶他走。林惊羽就赖着不肯离去,每当屈灵均问诊,他就搬个竹凳坐在一旁看着,一看就是一天。

对于林惊羽的举动,屈灵均直接选择视而不见,倒是小七先看不下去了。

这日,小七见林惊羽又要搬竹凳去找屈灵均,他毫不客气地张开双臂挡在了林惊羽面前“你日日去看先生问诊,是不是想偷艺?”

林惊羽一愣,无辜地摊了摊手“我连脉象都不懂,如何偷艺?”

小七歪头想了想,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总是盯着先生看,莫不是因为先生俊美,喜欢上了先生!”

林惊羽嘴角牵起一丝笑,对着惊讶的小七眨了眨眼睛,说出的话真假难辨“对呀,我看上你家先生了”

单纯如小七自然听不出林惊羽话中的真假,他皱了皱眉,指着林惊羽说“看你这人也挺正经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断袖!”

林惊羽放下竹凳,坐在上面抱住了双臂,脸上笑意更深“我整日无事可做,你家先生生得好看,我不看他难道看你么?”

不等小七开口,他的身后响起了屈灵均的声音“小七,站在这儿做甚,还不快去劈柴”

小七回头看到自家先生正板着脸看着自己,他做错事一般低头“哦”了一声转身出了茅屋。

屈灵均也不多做逗留,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林惊羽突然听到他说“既然无事可做,就去帮小七煎药吧”,说罢,就见屈灵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刚才是在和我说话?林惊羽惊诧地环顾四周,目之所及的活物确实只有自己一人。

 

 

令林惊羽没想到的是,煎药并不像烧水那样简单,对火候的把握会影响药性,此刻的他拿着把扇子,看着面前火上的药罐托腮沉思,到底要不要求小七帮忙呢?一想到小七会嘲笑自己的样子,林惊羽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我林惊羽堂堂七尺男儿难道搞不定一罐药?林惊羽为自己打气,开始不停地扇火。

练武之人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气,这就导致林惊羽一扇子下去徐徐燃烧的小火苗顷刻间就变成了闪着火星的木炭,眼看火就要灭了,他只得向灶中添柴。

在添柴和扇火间不停交换的林惊羽没注意到,屈灵均此时正拿着一包药站在他身后。

“你这是在煎药?”屈灵均的语气充满了疑问。

林惊羽被灶火折磨得没了耐性,回头看到一脸淡然的屈灵均,没好气地回他“自然是在煎药,难不成你以为我在玩火么?”

屈灵均看到转过头的林惊羽脸上一道道炭灰留下的黑印,忍不住弯了嘴角。

林惊羽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屈灵均,这是对自己笑了吗?

自林惊羽来到这片竹林,他还从未见过屈灵均笑,林惊羽心想,古时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果然是有道理的,这美人一笑,当真是赏心悦目的一道风景啊。(注:此处所提之“美人”为美丽之人,无性别之分)

屈灵均无视林惊羽直愣愣盯着自己的视线,径自走到灶前,揭开药罐的盖子,看清罐内的情形,摇了摇头,这罐药算是废了。他拿起灶边的粗布将药罐端到一边,又取来了一个药罐放到灶上,将手中的一包药倒入罐内,加入清水,盖好盖子,搬来一把竹凳坐在林惊羽身旁。

林惊羽回过神,只看到屈灵均抽出了他手中的扇子,并向灶中添了两根柴,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扇柄不疾不徐地煽动灶火,不一会儿,火苗就稳定了下来。

屈灵均关注着灶中火苗的情况,语气依然平淡“不要用力煽动灶火,柴也不要添得过多,保持火焰稳定就好”

林惊羽看着屈灵均的侧颜,方才焦急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熬药需要文火,不要让火燃得过旺,明白了吗?”没听到林惊羽回答,屈灵均侧过头正视林惊羽“嗯?”

林惊羽对上屈灵均琥珀色的眸子,忙点了点头,从屈灵均手中拿回扇子,轻轻扇向灶火问“是这样吗?”

屈灵均点头“没错,切记,煎药不可心急,要心静”,说罢起身要走。

林惊羽叫住了屈灵均“先生且慢,这药要煎多久?”

“一个时辰”

“那”林惊羽挠了挠头“可否麻烦先生在此等药煎好,我担心中途出差错”

屈灵均思考了一下,暂时没有病人问诊,便坐回了竹凳“好”

小七抱着一摞劈好的柴进入药房,看到的便是一蓝一白两个背影坐在竹凳上煎药的情景,场景很安静,也很美好,让人不忍打破。他瞥了一眼灶台旁边的柴禾,觉得短时间内是不会缺柴的,于是他微微一笑,抱着怀里的那摞柴又转身离开了药房。

 

 

屈灵均在竹林里低着头漫无目的的踱着步,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林惊羽正拽着小七悄悄地尾随,小七看着面前猫着腰小心行走的林惊羽,颇为无奈地戳了戳他的腰“喂,你不用这么紧张,先生发现不了咱们的”

林惊羽回头,脸上充满了疑问“你家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小七耸了耸肩“每当先生研究新药方时,就会在竹林里乱走”

林惊羽扫了眼周围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竹海,诧异地问“你不怕他走丢了?”

小七神色泰然地说“从我跟在先生身边起,他就一直住在这片竹林,竹林就是他的家,有谁会在自己家里迷路?”

林惊羽开始佩服起小七的心大,眼看着日色渐沉,屈灵均却完全没有回茅屋的意思,林惊羽担忧道“他还要这样走多久?”

小七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之前有一次先生午间出去的,次日清晨我起床才看到他回来”

“他就在竹林里走了一晚上?”林惊羽险些叫出来,又赶快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不能放任屈灵均这样一直走下去,于是他加大步伐向屈灵均走去,却在下一刻被小七拉住。

小七死死地抓着林惊羽不让他靠近屈灵均“你现在过去打扰先生,他会生气的!”

“那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走下去吧!”林惊羽焦急地说。

小七歪头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有了!先生最近研究的新药方里有一味药特别难寻,所以他一直在寻找可以替代的其它药材,如果我们找到这味药,他就不用苦思了,自然也就不会在林中乱走了”

林惊羽心中一喜,忙问“那你可知那味药在哪里可以采到?”

小七点了点头,手指向竹海的东方,林惊羽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那味药材就在苍云山的半山腰,很难采的”

林惊羽目测了一下山的高度,嘴角露出一丝笑“那个高度,还难不倒我,你把药材的外貌描述给我,我去采”

小七没想到林惊羽会决定去采药,他急忙摆了摆手“不可以,先生不会同意的”

林惊羽以为小七担忧自己的安危,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放心吧,以我的轻功到半山腰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小七却固执地不肯让林惊羽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先生说,那里不可以去,尤其是你,绝对不可以去!”

林惊羽听出小七话里的蹊跷,问他“为什么我绝对不可以去”

小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因为那里是飞鹰教的总坛,先生说你被飞鹰教追杀,不可以去”

苍云山是飞鹰教总坛?林惊羽心中一惊,之前的刺杀任务得到的消息不是说飞鹰教的总坛在城中吗?

突如其来的信息使得林惊羽心中疑惑万分,他觉得自己需要前去一探究竟,于是林惊羽好说歹说,保证绝不以身犯险,才劝得小七同意了他去苍云山。

临行前,小七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快去快回,如果先生发现了会责怪我的”

 

 

林惊羽趁夜爬上苍云山,顺利地取到了草药,但是他并没有立刻返回竹林,想到小七对他说的话,林惊羽决定爬上山顶确定真伪。

山顶怪石嶙峋,乍一看并无特别之处,可是当林惊羽深入其中,才发现这座山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山顶只有外围一圈遍布怪石,内里却是一片平坦的地面,显然是人为所致,地面上建有房屋,几路黑衣人四处巡逻,林惊羽认得这些人的装束,正是那日围攻自己的飞鹰教杀手。出于安全考虑,他没有多做逗留,转身悄然离去。

 

十一

 

茅屋内,小七低头站在书桌前,屈灵均坐在书桌后厉声质问他“你明知不可让他去苍云山,我亦曾多次叮嘱过,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是不是?!”

小七心知自己做错了事,两只小手绞着衣服低头不语,屈灵均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这使得他大气都不敢出,只是默默地咬着唇,心里盼着林惊羽赶快回来。

林惊羽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安静的场景,感受到屋内的低气压,以及小七看向自己的求助的眼神,林惊羽忙拿出背后竹篓里的草药,摆在了屈灵均的书桌上,讨好地说“我把药取回来了,你看有没有采错”

屈灵均板着一张冰山脸,没有看药,也没有说话,小七为了缓解气氛,拿起桌上的药材在烛光下仔细辨认,而后语气兴奋的对屈灵均说“先生,就是这味药!”

屈灵均从小七手中拿过草药,看都没看林惊羽一眼,转身离开了茅屋。

看着屈灵均离去,小七长呼了一口气,对一旁的林惊羽说“吓死我了,先生从未如此生气过,你要是不回来了,先生可能就要把我丢到灶台里烧火了”

一股暖流划过林惊羽的心,他问小七“你的意思是,他在担心我?”

小七眨巴着眼睛,认真的说“当然了,你是没看到先生刚才发火的样子,可吓人了”,说完,他又撅了撅嘴,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就因为你,先生不理我了”

林惊羽摸了摸小七的头“放心吧,明天你家先生消气了就好了”,想到方才屈灵均生气的模样,林惊羽忍不住笑出了虎牙,作为杀手,他从未被人挂心过,这种感觉,很不错。

回到卧房的屈灵均站在窗前,月光洒下来,照在了他手中的那棵药上,他自己都没想到,当小七说那人去了苍云山,他的心竟然跳得奇快,平日里的镇静荡然无存,心中只剩下担忧,担忧他像那日那般再次满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他仰望天空的那轮明月,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终究还是在意他么?

 

十二

 

自从那日屈灵均发火之后,林惊羽和小七就老实了很多,都盼着屈灵均赶快消气。

这日,林惊羽和小七一同坐在灶台前熬药,看着灶中的火苗,林惊羽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撇过头问小七“你是如何得知飞鹰教的总坛在苍云山?”

小七向火中添了两根柴,火光映得他的小脸红彤彤的“大概是去年八月吧,一个少年满身是伤倒在了茅屋外,先生出手相救,后来飞鹰教的那些人找到这里,要单独与那少年说话,我刚巧送药给他,在屋外听到那群人的头目对少年说“教主,随我回苍云山吧”,可是那少年不肯,说是有什么计划还未完成,然后那些人就被他赶走了”

“等等”林惊羽抓住了小七话语中的重点“你是说,那少年是飞鹰教教主?”

小七点了点头“那个头目是那样称呼他的,怎么了?”

林惊羽心中疑惑,他的脑中有很多念头闪过,快得让他无法思考,他凝眉摇了摇头,算做是对小七的回答。

 

十三

 

夜晚,林惊羽从床下取出了一张沾有血迹的画像,那是他受命刺杀飞鹰教主时盟主给他的,画像上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并不是什么少年。

如果不是他亲自去苍云山确认,他是不会相信小七的话的,可是苍云山上的一切是真的,那么小七说飞鹰教主是一位少年便也是真的。

林惊羽惊诧地意识到,盟中出了飞鹰教的奸细,而且此人极有可能是飞鹰教教主!

回想起盟中被刺杀者信息皆是由盟主的副手陆然负责,且去年八月,陆然曾身负重伤回到盟中,即使林惊羽不愿相信,但陆然是奸细是最大的可能。

林惊羽握紧了手中的画像,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愤怒,他心知誓血盟正在面临一场劫难,誓血盟主于他有恩,他必须回誓血盟将此事告知盟主。

 

十四

 

屈灵均正在烛光下研读医书,这时,敲门声响起,他没有抬头,只说了声“请进”

林惊羽推门而入,便看到了低头认真读书的屈灵均,他走到书桌前,寻了一张竹凳坐下,迟迟没有张口说话。

屈灵均的余光撇到了一抹蓝,心知来人是林惊羽,他淡淡地问“公子此时来可是有事?”

林惊羽沉默良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是来辞行的”

屈灵均翻书的手一顿,继续将书页翻过去,只回了一个“哦”字。

林惊羽看着始终面色淡然的屈灵均,突然起身向他行了一个大礼“先生救命之恩,林惊羽永世不忘!”

屈灵均抬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林惊羽说起自己的姓名,他喃喃道“林惊羽吗?”

林惊羽点了点头,他不敢再在屋内逗留,他怕再多看屈灵均一会儿他就舍不得离开了,于是他猛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茅屋。

林惊羽走出屈灵均的卧房,回头看向窗边的那道白色的身影,眼中透着坚定“灵均,等我回来!”

次日,林惊羽离开了竹林,为他送行的小七回到茅屋,将一块血红色的玉佩放在了屈灵均的书桌上,对坐在书桌后安然翻书的屈灵均说“先生,公子走之前让我把这枚玉佩给你”,屈灵均的视线没有离开书页,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劈柴吧”

屈灵均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小七能看出屈灵均拿书的手在抖,他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关好了门。

听到关门声,屈灵均放下了手里的书本,他的手轻抚那枚刻有“羽”字的血玉,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终于还是走了”

 

 

十五

 

林惊羽顺利回到了誓血盟总坛,盟中的兄弟热情的迎接他,闻声而来的盟主上下打量了林惊羽一番,紧紧地抱住了他,不停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惊羽看着围过来的兄弟们,在盟主耳边小声耳语“盟主,我有要事相告”

盟主闻言拍了拍林惊羽的背,松开他,脸上是不改的笑,对着周围的人说“惊羽平安归来,我们要叙叙旧,你们先下去吧”

人群中,陆然看到林惊羽的归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有多做逗留,借着人群的掩护,他偷偷离开了誓血盟总坛。

 

十六

 

苍云山飞鹰教总坛。

陆然负手而立,面前的人跪在地上低着头,陆然沉声质问“飓风,你不是说林惊羽已经死了吗!”

被称为飓风的人正是那日追杀林惊羽的杀手头目,林惊羽安然回归誓血盟令他无言以对“属下追踪他至屈先生的竹林,后又在竹林中发现他的血迹,直至追出了竹林,他身负重伤,若不及时医治,只有死路一条,属下由此断定他必死,没想到竟让他活着回了誓血盟”

陆然听到飓风的解释,眯了眯眼睛“你是说,林惊羽进过屈灵均的竹林?”

“是”飓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教主,你的意思是,屈灵均救了林惊羽!”

陆然点了点头“他会救我,就有可能救林惊羽,只是我没想到,他避世多年,竟为了一个杀手与飞鹰教作对!”

飓风的眼中有了杀意“当初他救教主,属下以为他是想得到飞鹰教的庇佑,现在看来,这位屈先生胆子不小啊”

陆然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既然他坏了我的大计,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吧”

飓风看着陆然的眼神,心中一凛,沉声答“是!”

 

十七

 

两个人的屋子,誓血盟主静静地听完了林惊羽的禀报,他沉思良久,对站在门外的护卫说“来人!”

立刻有人推门而入,恭恭敬敬的向盟主行礼“盟主有何吩咐!”

盟主一挥手,下达命令“去把陆然找来!”

手下得令出门,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再次回到了房中“启禀盟主,找不到陆然”

盟主听到结果,心下了然,他闭了闭眼睛,将手下遣退。

一直立在一旁的林惊羽此时的内心与盟主一样,五味杂陈。

陆然八岁进入誓血盟,与林惊羽一同学艺,盟主视他们为自己的儿子,令他没想到的是,陆然竟然是誓血盟中的奸细。

“盟主”林惊羽试探着开口。

盟主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他稳住心神,眼神如雄鹰一般锐利“既然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原来,自从飞鹰教多次插手誓血盟生意起,誓血盟主就已经察觉盟中有奸细,飞鹰教在抢夺誓血盟生意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人手,誓血盟主将计就计,放任飞鹰教胡作非为,现在只要他一声令下,飞鹰教的爪牙即可铲除大半。

在誓血盟主向部下分配好任务后,林惊羽犹豫片刻,还是站了出来,对盟主拱一拱手,说出了心中的话“盟主,惊羽有一事相求”

誓血盟主看着林惊羽的异样,问“何事?”

林惊羽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惊羽七岁随盟主学艺,十四岁成为杀手,至今已为誓血盟做事十年,誓血盟对惊羽栽培养育之恩惊羽无以为报,可是惊羽还是请求盟主可以让我离开誓血盟”

誓血盟主面色一惊,而后却点了点头“你来盟中的第一天,我就知你迟早会选择离去,也罢,你若想走,我也不强留,只是,你可以先助我解决飞鹰教再走吗?”

林惊羽没想到誓血盟主会如此轻易地放他离去,他欣喜得满口答应“是,惊羽一定竭尽全力协助盟主!”

 

十八

 

苍云山旁的竹林里,屈灵均所居住的茅屋没有了往日的宁静。

屋内的地上药材撒的到处都是,小七惊恐地躲在屈灵均的身后,看着面前一帮飞鹰教的杀手。

为首的飓风手中捏着一片药材,转眼间将它捏得粉碎,语气冰冷“几月前,我曾问过先生可曾见到可疑之人,可是先生似乎没有对我说实话”

屈灵均无视飓风的威压,唇角有一丝淡淡的笑“他于我而言只是一个需要医治的病人,并非可疑之人,灵均没有说谎”

飓风眼中有了怒意,嘴上却含着笑“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得不请先生上一趟苍云山了”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屈灵均心知今日之事是躲不过的,于是他拉起小七的手,不卑不亢地走出了茅屋,随着飓风走向苍云山。

 

十九

 

誓血盟动作极快,陆然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飞鹰教的势力被铲除了十之八九。

誓血盟集结盟中所有杀手,将苍云山围了个水泄不通,山上仅剩的飞鹰教徒众有如瓮中之鳖。

苍云山上,陆然一脚踹开屈灵均的房门,屋内的小七看到来人是陆然,一下躲到了屈灵均身旁,屈灵均翻看着一本医书,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的神色。

陆然冲了过来,一把扯掉了屈灵均手中的书摔在了地上,小七紧紧地抱住屈灵均的手臂,身体不住地发抖。

屈灵均俯身拾起地上的书,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语调平静“陆教主肝火旺盛,可是需要灵均为你配副药?”

陆然沉着一张脸,坐到屈灵均对面的椅子上“你可知,我八岁就被父亲送入誓血盟做卧底,十四岁那年父亲去世,我就接管了飞鹰教。我本想获得誓血盟主信任,兵不血刃继承誓血盟,将誓血盟与飞鹰教合并,成就父亲想要的霸业。谁能想到,誓血盟主竟然有意将盟主之位传与林惊羽!”

屈灵均拿着书本的手紧了紧,他语气平静地问“所以你用计谋想要杀掉林惊羽”

陆然点头“我集中了教中精英,林惊羽本无活路,可是就因为你!”他说着一手指向屈灵均“因为你救了他,我所有的计划都乱了!”

“成王败寇,向来如此,命运让林惊羽遇到我,他本就不该死,而你,命中注定无法成功,何必如此执着”屈灵均将医书轻轻放到桌上,神色淡然。

“命中注定?我陆然从来不相信命运!”陆然怒极反笑“屈先生既然曾救过我一次,我想你也不介意再救我一次吧”,说罢,他猛然站起身,一把拽过屈灵均身边的小七,转身便走。

 

廿

 

苍云山下,林惊羽正和手下商量着围攻飞鹰教的计划,突然,一个小兵向他禀报“有一个小孩子要见你”

小孩子?林惊羽心中疑惑,皱了皱眉“带他来见我”

当小七出现在林惊羽面前时,林惊羽语气里充满了诧异“小七?你怎么在这里”

小七见到林惊羽,心中的恐慌顷刻间安定了下来,他掏出怀里的一块血色玉佩,双手捧着举过头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汩汩地流了下来“公子,求你救救先生”

林惊羽快步走到小七面前,将他扶起来,从他的手中拿过了玉佩,和玉佩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条,他打开看,上面的字迹是陆然的:若想再见到活的屈灵均,今日酉时你一人上山。

林惊羽将玉佩握在了手里,眼中是难掩的痛,灵均,我终究还是连累了你。

 

廿一

 

酉时,林惊羽只身一人手握长剑,在飞鹰教众人的注视下走入了飞鹰教总坛。

陆然站在屈灵均身后,将一把剑架在屈灵均颈间,只露出了一个头,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林惊羽,从你决定自己走入这总坛,我陆然就有一线生机!

林惊羽看到站在总坛中央一身白衣的屈灵均,心中钝钝地痛,他压制着自己的感情,尽量使语气显得毫无感情“陆然,我来了”

陆然握紧了手中的剑“你遵守了约定,很好,看来是我飞鹰教命不该绝”

林惊羽冷笑“陆然,你我在誓血盟十六年,你从未是我的对手,我从前可以胜你,今日亦可以胜你”

陆然却不以为然,他将剑刃又靠近了屈灵均脖颈几分“林惊羽,你我都是杀手,杀手这行就是刀尖舔血,只有心中冷血,毫无牵绊,才可做到出剑快狠准,而今你手中的剑已被无用的感情拖慢,如何能胜我?”

林惊羽看着那把悬在屈灵均颈间仅毫厘之距的剑,他的内心在收紧,面上却保持着冷漠“你用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绑架灵均要挟于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你口中所谓的“无用的感情”?”

陆然将林惊羽的反应尽收眼底,以他对林惊羽的了解,他心中胜券在握,得意的笑了出来“这感情于你的杀手生涯确实无用,于我的求生之愿却是有极大的用处。若你今日肯放弃杀我之念,我担保你和屈灵均可全身而退,日后我绝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林惊羽眯了眯眼睛,眼中有森然的杀意“若我拒绝呢?”

陆然瞟了一眼握在手中的剑,语气中充满了威胁“那就休怪我。。。”

没等陆然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屈灵均突然开口“林惊羽,你记住,灵均救你,从未想过要你回报什么,因此你若要杀他,只管举剑刺过来,无需在意我的死活”说罢,他突然伸出右手握住了剑刃,汩汩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袍,下一秒,他将剑割向了自己的咽喉。

做杀手十年,林惊羽记不清自己见过多少次剑刃抹过他人脖颈的场面,但是当他看到屈灵均的咽喉出现了一条红线,他的心跳骤停,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了一句嘶吼“灵均!”

陆然也没有想到屈灵均可以做的如此决绝,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让屈灵均死,他若死了,自己就没有筹码了,于是他奋力挥开被屈灵均握住的剑,屈灵均被剑一带,整个人离开了陆然身前,倒在了地上。

陆然没有了屈灵均这个挡箭牌,手中的剑也落在了地上,林惊羽趁机举剑刺向他的心脏,陆然难以置信地低头看插在胸前的剑,又抬头看向林惊羽,嘴角扯出勉强的一丝笑“我竟然,输了”

林惊羽没有看他,径自抽出自己的剑,转身抱住了倒在地上的屈灵均。

将屈灵均抱在怀里的林惊羽急忙查看他的伤势,还好剑刃割的不深,未伤及动脉,他惊恐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失而复得抱住屈灵均的这一刻,林惊羽才发现他方才心中是多么的恐慌,他紧紧地抱住屈灵均,说话的声音满是颤抖“灵均”,林惊羽怀里的屈灵均笑了笑,语气柔和“惊羽,我没事”

此时,誓血盟的人冲上了苍云山,将剩余的飞鹰教徒众一网打尽。

自此,天下再无飞鹰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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